闲

「为谁」— 第五章

「为谁」— 第五章

你知道什么样的花开最惊心动魄吗？我见过这世上最凄绝的花，它绽放在一个人的手腕上，绚烂而又决绝！—— Vera

我叫Vera，罗云熙的经纪人，他是我第3个艺人，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因为他是个艺人，但是却不属于演艺圈。仿佛从来不沾染尘埃一样，浑身充满了朝气，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开心。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他大学毕业的结业作品上，他的指导老师是我的学长，那天正好受邀去参加这届学生的结业礼。在舞台上的他，被9个女孩子围绕着起舞，那一刻，我觉得，他身上有光，这种光不应该只存在于芭蕾舞台上，在别的地方肯定更亮眼，我萌生了想要再签一个艺人的想法。但是，他拒绝了，他说他爱舞蹈，他的理想是在芭蕾舞台上旋转飞跃。后来，因为种种限制，他的芭蕾梦终是破碎了。现实的逼迫，他签到我的手下，成为我的艺人。他看着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无忧无虑的，感觉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压不垮他，像个真真正正的乐天派。但我知道，娱乐圈的沉浮，怎么可能如此的不轻不重呢？他心里是有酸楚的，但他不说，报喜不报忧的个性让人着实心疼又无奈。

我们相处的一直都很开心，不论受再大的伤，他都笑着，跟我说，“姐，人这一生是收支平衡的。我现在受了多大的伤害，那么上帝就一定会给我多大的幸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我常常在想到底是怎么样的幸福才能给他这样的勇气和纯净去抵挡现实的捕捉。

我知道他一直爱着一个人，娱乐圈，静静地不让粉丝发现，那么我也不会插手。跟他约法三章，他可以有恋人，但是绝对不能公布，他很痛快地答应了，我还清楚地记得他说了一句，“我也想公布啊，但是我能吗？”

“你小子，想都不要想，肯定是不能，小心我把你撕成片片，我们都别活了！”我假意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后来，刘记者拿来了一个视频，我才知道，原来，他说的不能不是指身份和环境，而是……因为性别。我花了一大笔钱摆平了这件事情。但是，源头不灭，那么这种威胁就是无止境的。

我为此警告过云熙，男人跟男人，爱不长久的，这个社会，还有舆论，迟早会杀死这段情。但是，我从未想过，云熙听了我的警告后，反应会如此激烈。

“我有病，我恶心，我不堪，我是耻辱，行了吧？别扯申赫！被拍到，我就退出娱乐圈，行了吧！”

他的那个他叫申赫，是个医生，他们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仍然记得第一次去见申赫，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说话淡淡地，也不知道是因为职业关系还是因为性格，总觉得申赫冷清清地，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无法想象，怎么会在一起。

云熙，很抗拒我跟他提申赫，结果往往都是我们吵的不可开交。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去找了申赫，我希望他能结束这段荒唐的感情，放云熙一条生路。娱乐圈，就注定了是他们感情的花圈。我见到申赫的时候，那个男人，很冷静地听我说完所有的话，听我分析完全部的利弊。我把那段视频交给了他，他只跟我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后来，他们分手了，我一直以为，痛过之后，哪怕会留疤，也会痊愈……

“申赫，他来找过你吗？我们到处都没找到他。电话也关机了，他来你这里了吗？”

“没有啊，今天早上我才从他那里出来……”说到这里，申赫的声音低了低，像做错了什么事被抓到了一样，因为他之前答应过我，不会再跟罗云熙有任何一点联系！

“他今天有TVC的拍摄，他不是这样的人，工作，他从来没有耽误过，今天早上他给我和小洁打了电话，还对前一段时间的任性道歉了。可到他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他不会这么无缘无故消失的，申赫，你一定知道的对吧？”我的声音有些急了，拍摄马上就开始了，但是艺人却不见了，开了天窗，是要得罪人的。

“我打个电话！”申赫翻开了通讯录，刚要按下，又收了手。抬头跟我说，“你打个电话给他爸妈问一下，是不是回家了!”

“我打过了，没有！除了你这里，我知道的，能找的地方能找的人我都找过了……”我的心里开始有一个不好预感，“你昨天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消失，你不是说过，会离他远远的吗？啊？”我一把抓住了申赫的胳膊，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

“我去找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申赫转身往外跑出去。

“小洁，你去他家继续等着，时间到了，就去拍摄现场等着，如果时间到了，还没到，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我追着申赫跑出去。

我坐在申赫的车上，心里很焦躁，但是我身边的申赫，很平静，平静地总让我觉得像暴风雨之前，只是车速出卖了这个冷静的医生。「原声带」，是云熙以前常去的地方，因为那小子是个耳机发烧友。店主告诉我们，云熙上午来过，坐了一会儿便走了，临走还厚脸皮地要走了一本旧书。

申赫，跑到阅览区，那里放着寥寥几本供人打发时光的书籍，然后转身跑出了店铺。

……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申赫的车速越来越快，这个冷静的医生，脸上开始漏出一丝惊慌，这让我更加焦躁。

我们的最后一站，是一家小到破旧的拉面店，一进门，店主就迎了上来，显得很热情，申赫则跑向了那面贴着花花绿绿便利贴的墙，寻找起来。我刚想向店主打听云熙是否来过，申赫就跑了出去。我跟随着他，一起出了店。

等我追上车的时候，只见他一人，静静地坐在车里，见到我上车，他问了一句，“还能去哪里？”对上我的目光，我能看到他的眼睛红得厉害。我知道，这个男人哭过了，“到底还能去哪里？”这句话与其说在问我，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发动车子，冲了出去。

车子往郊区开去，最终在一个别墅区的停了下来，这里我从未来过，看申赫很熟练地刷卡进去，我猜测大概是他们平常待在一起的地方。车子在一个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房子开着灯，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耽误了行程，但是总算是把祖宗找到了。我下了车，催促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的申赫，“开着灯呢，应该在里面，敲门啊！”

走近，我看到申赫盯着地上的一张粉色便签纸，看得出神，“为你，我愿意抵抗全世界！——申赫❤️罗弋” 我知道，云熙之前有个曾用名叫罗弋，看字迹，不是云熙写的。申赫，把地上的便签纸捡了起来，看纸张的样子，让我想起来拉面店的那一面贴满便签的墙。申赫摩挲着上面的字迹，一滴泪落在了纸上。

我按了一下门铃，无人应答，刚想再按一次，申赫就熟练地输了密码。门一开，我就冲了进去，“罗云熙，你给我出来——，出来——，小兔崽子，你竟敢放鸽子，胆肥了！”

我吆喝了一嘴，没有人回应，从浴室里依稀传来水声，申赫往浴室跑去。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等我转过墙角的时候，眼前的画面，每每梦回的时候，我都还觉得脊背发凉！申赫抱着毫无血色的云熙，地上，浴缸里，地上都是蔓延的红，触目惊心。

“毛巾——，给我毛巾——”至今，我仿佛还能听到申赫撕心裂肺地喊声，我踩在血水里，慌乱地从洗漱台的置物架上抽出了一条毛巾递过去，申赫亲吻着云熙的头顶，用毛巾缠住他还在渗血的手腕，有那么一瞬间，我庆幸过，他的手腕还在冒血，因为至少证明，他身体里的血还没流干，是不是就有希望。申赫的颤抖是我肉眼能感受到的，这位出色的年轻外科医生估计第一次怕血。“云熙，云熙，醒醒，你醒醒……” “求求你醒醒……”“我错了，错了……”，申赫的眼泪，让我觉得恐惧……